【呼啸】他年他月
呼啸全员向。
时间设定在第九赛季。
终于赶在四月十九号的尾巴码完了。
感谢 @rsky 小天使和朋友的译文，时至今日依然有喜欢的人类真的太好啦。
01
摸索着关掉闹钟，方锐强撑起身睡眼朦胧仰望着天花板。
…是呼啸的宿舍。
然后依稀意识到，第八赛季夏休期就此结束了。
昨晚下高铁赶回来行李一摆洗漱过就睡了，旅途的疲惫折磨着他的神经后脑隐隐发痛。
不过嘟囔过几句后方锐还是翻身下床摇晃着捞起短袖下意识闷头套着。与此同时敲门声意思意思响起两声后门板便被吱呀一声推开。
阮永彬一进门就是看见方锐在短袖中苦苦挣扎，嘴角抽了抽倒也司空见惯地耐心等他。
“嘿…”含糊不清的声音透过布料絮絮叨叨：“…今年意外舒服啊直接回宿舍都快不习惯了，每次吃饱喝足都念念不忘这里的小吃也没见你给我回响多不合适。我要求不高一会儿咱们去前街撮顿就当补偿你说怎样老…”
声音突兀地戛然而止，却也立刻被完好衔接而上仿佛方才的停顿只是错觉。
“老子都快想死你了。”
阮永彬看了会费尽气力从短袖中挣脱出的方锐淡淡地道：“很想答应你啊，不过你好像忘记经理提醒过今早开会了。”
“靠，还真是。”方锐愣怔下便想起昨晚匆匆扫过公告栏时的确有提及开会，哭丧着脸哀号着将杂物放进阮永彬怀里跑进卫生间：“永彬收拾东西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抱着这人已无可救药的心态阮永彬认命帮着收拾东西，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什么德性自己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叹口气嘴角不自觉扬起些弧度，视线落在下一件物品时他却有些恍惚，手上迟迟没有动作。
“方锐。”
“嗯？”被唤到名字的对方满口牙膏泡沫不解地探出头看着。
阮永彬斟酌着字句张口道：“装备开发部没有对唐三打的装备进行调整。”
“外形基本没动，应该只有技能点分配有变化。”垂着眉眼沈默了会阮永彬接着补充。
卫生间哗啦啦一阵水声无人应答，片刻后方锐走出来将毛巾挂在门口，几步到人身边拍肩嘿嘿笑着将人头发乱揉一气：“比起操作者那些都无关紧要了。”
沈默维持半晌仿佛妥协般，在深呼吸后阮永彬将相框放到桌角，抬眼看着方锐不满地念叨：“头发会乱啊，我还要开会。”
“没人能看出来的你放心吧走了走了。”
“啪嗒。”
开门声重叠响起，唐昊从斜对面的房间推门而出看到同样准备出门的两人有些愣神。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来自对面带着些不着调的声音：“队长早上好啊？”
他点头算是回应了问候。对方的眼里带着笑意，但哪怕是他都能明显感觉到那笑里的漫不经心。
这很正常。
因为自己连伪装都懒得摆上台面，望过去的目光没有温度满是疏离。
“我很抱歉，但我们并不想让任何一位选手离开呼啸。那绝不是我们的初衷。”
沉着的男子坐在长条桌的尽头双手交错，目光轮流落在两侧散布着呼啸战队的所有正式选手上。
“我们不会忘记曾经同在这里的他们为呼啸所做的贡献。”
尾音落下，每个人都默不作声。或是不过在意。
“但这一赛季的主角将会是你们，现在在座的所有人。”清亮的声音提高打破寂静，字句抑扬顿挫完好落实。
“这意味着什么？”仅仅顿了顿男子便继续道：“呼啸拥有着两个全明星，其中唐昊转会接手第一流氓唐三打成为队长为大家效力。而方锐继续以副队长的身份协助共同率领呼啸。禹哲被评为上赛季的最佳新人现已足以担当起战队主力。还有奋战将近五年的永彬，同样被持续发扬光大着的骑士角色等等。”
“我们有理由无法进入季后赛吗。”
尽头处视线敛去凌厉扫过零星摇头的几位选手，男子面色不改缓缓出声道：
“这样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夺冠？”
唐昊不耐烦的更换坐姿，椅子摩擦地板划出尖锐刺耳的噪音。
“这个夏天呼啸所做的调整相信大家有目共睹。无论是材料储备还是资金流转都比以往赛季更加积极，直到现在俱乐部仍尝试在最后两个星期内为战队补强。俱乐部上层尤其看好这一赛季。”男子难得地笑笑。
“我们共有着这样的决心和毅力。”
“正因如此我们的目标也当从始至终有且只有一个——”
所有人预料之中的字眼被男子无可动摇般缓慢而坚定倾吐而出：
“冠军。”
02
赵禹哲崇拜着百花的唐昊。
在全明星周末时能以完美姿态结束新秀挑战的唐昊。
尽管当时被以下克上的是自己的队长，但那重要吗？他只知道满场的欢呼与尖叫覆盖着轮回俱乐部，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场内犹自屹立俯视着唐三打的德里罗身上。
明明是逐渐消融的投影却仿佛于世界中央，整个世界的狂欢为他呼啸。
他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赵禹哲崇拜着百花的唐昊。
当他听闻俱乐部有意向协商由唐昊转会呼啸接替队长职位时几乎兴奋到难以言表。
他清楚着自己身为最佳新人有极大可能会被扶持为将来的王牌，由同他一样与猥琐流格格不入的唐昊接替队长的话，他在队内地位的提高简直指日可待。
他要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他可是要成为第一元素的人啊！
怀揣一腔热血想着留俱乐部为公会作贡献的意图在第一天就被浇灭得干净，反复磨练过技术后想再去挑战却发现网游里已轮班倒着换了天下。
霸气雄图！
他清楚公会举动的目的必然是为他们那个前队长的角色装备提供材料。在马踏西风的提醒下他很轻易地看到了角色背后是张新杰的望山云雾。
他不明白霸图为什么要为状态生生下滑到连第一流氓位置都保不住的人如此费心卖力。冷笑了声便操作着分烟景攻入霸图阵中。
透过光芒四射绚烂无比的魔法效果，他好像看到望山云雾的视角往这个方向偏了偏。
随即他便发现眼前的玩家们开始有组织的收缩，啧声操作下去天雷地火在人群中爆旋开来，然而第一击释放爆发后轰掉目标地点玩家的血量他却发现下一击无从下手。所有人都围绕他后退并分散，再释放到哪一个位置都有些浪费效果。
仅仅是一怔神的功夫想着随便找部分玩家使用算了，但就这会儿功夫对面的牧师们已经将刚才被刷掉的角色血量补充回来。霸图果真最不缺的就是奶，赵禹哲眼角有些抽搐手上操作速度却是不减继续轰击对面阵营。
心下计算好最后轰击后的衔接技能，轰鸣声响彻正撮着键盘的片刻，先前逃命四处分散的霸气雄图公会成员却仿佛就等着衔接这一刻一般同时举起武器。
糟了！赵禹哲暗叹着连忙将技能变更技能却已无济于事。“咔嗒嗒嗒嗒嗒——”不知是谁起的头加特林率先轰鸣而出子弹连续轰击分烟景，与此同时所有远程将瞬发技能扔到分烟景身上。
刹那间分烟景的身影便被各类攻击光效吞没，被派来跟赵禹哲的牧师们都快哭了，孱弱的血线飘忽不定全部由牧师们往起拉扯，站得近的生怕卷进去远处的又视线被遮挡无从下手。而赵禹哲只能恨恨地操作分烟景配合着对面玩家攻击所带来的冲力靠近自家阵营，偏偏有时对面攻击又会像看透他内心所想般变换角度不让他称心如意。
他们想把他耗死，其中关键是呼啸山庄的牧师们能否始终拉好血线，以及霸气雄图的炮轰力度。
透过屏幕被技能轰击不时闪烁的五彩斑斓的特效，赵禹哲能看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占据制高点的望山云雾面无表情看着这个方向。
赵禹哲暗骂一声只能操作着分烟景翻滚跳跃反复寻找着这群人的破绽，血线忽上忽下看得他都已经有些视觉疲劳。难得瞅到空当不由分说一个瞬间移动逃出外圈，血量瞬间被加满长舒口气的同时发现分烟景正好跳进了呼啸山庄的牧师堆里。
而且瞅瞅顶上头衔还不是跟着自己的那堆。
这什么情况？赵禹哲略懵着将视角回拉看向刚才自己跳脱而出的缺口，发现率领队伍最前面的一名呼啸山庄的流氓玩家正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撕裂霸气雄图的阵型。而被缠身的玩家们明显跟赵禹哲一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手足无措，不多时在蜂拥而上的呼啸山庄成员配合轰杀下已倒下数个。
阵型已然无法维持，对面还未被卷入战斗的玩家们已再次收缩共同集火起流氓玩家。只是被集火的那人仿佛完全不觉自身处境，仗着有牧师玩家拉血不减丝毫威风意欲杀出一条血路。
赵禹哲游移不定地操作分烟景赶回去，近距离在背后观察片刻便果断确定了这人的身份。职业级别将流氓玩得如此霸气丛生还顶着呼啸山庄的公会名，除了转会而来的唐昊他真想不出第二人选。
完全不同于过去那个人的打法，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有风随之呼啸而过。
而夏休期结束后他就将跟着这个人冲锋陷阵，以强硬的姿态共同面对联盟。
……简直迫不及待了啊。
嘴角扬起手上操作更加迅捷。分烟景所执握的橙武法杖挥起惊扰空气，头顶成云致雨凝结成淅淅沥沥的雪花纷纷落下。流氓角色则将残血陷入减速状态的玩家掀翻、拍砖、汽油瓶碎裂燃起附加烧伤状态。
霸气雄图的玩家顿时溃不成军。由流氓玩家在前开路，元素法师在后铺垫技能形成的团队阵型一路深入打乱部署。
在职业选手面前这些网游玩家只有蝼蚁般被碾压的命运。赵禹哲更加得意了些，身为职业选手的他甚至能从耳机中音效分辨出哪些是唐昊的攻击。
这也得益于作为呼啸的一员对流氓职业本身本能且必要的熟悉，唐昊的风格又在此基础上独树一帜。头槌相碰的闷响，强力膝袭的跃起落地，砖袭的破空声……
等等这个声音……赵禹哲还未能反应过来就见屏幕上分烟景一个踉跄竟是陷入了眩晕状态。“我靠！”赵禹哲忍不住爆粗抄起键盘就想等两秒过后转视角看看是哪个玩家这么不长眼的。他也说怎么觉着声音不对，居然有人正好在唐昊出手板砖的时候同时对他进行砖袭。
没人能想到在团队节奏正势如破竹之时自家职业选手能被半路杀出这么一手，呼啸山庄众玩家们察觉到时只看到分烟景被横空扯出阵营。
捉云手！
玩家们立即朝分烟景被拽出的方向前赴后继。有留心的玩家便会发现霸气雄图溃败速度着实略快，玩家们都有意无意地掩饰着一小部分人，而身为拥有特定任务目标的那一小股团队已静观其变等待多时。一声令下后板砖如期飞至分烟景后脑捉云手也同时点上目标，经过专门挑选后的小队充斥着元素法师枪炮师狂剑士等等高爆发职业纷纷将积蓄已久的技能招待而上。其中扔砖的流氓卡着眩晕时间稳当而准确地对着飞身而来的分烟景丢出麻针。
正等着两秒过后血洗霸气雄图的赵禹哲发现紧接其上的异状态简直想掀桌。他很清楚控制类技能在群殴里担当着如何重要的位置。而且看着身边这些职业……他更觉着像是张新杰专门针对他派出这么一队人马让他强制退出战场。
视角里人影一闪而过扬手一把沙扑面而来，赵禹哲无法操作回避视角只能看着全黑的屏幕横生怨气，凭借经验施展光电环接着烈焰冲击等群伤技能希望能打击一部分敌人。只可惜分烟景的血线依旧恒定下降甚至马上就要濒临红血。想想公会那群牧师要突破过来给他加血的难度……赵禹哲叹口气还是不指望他们了。
至于被挑选入小分队的霸气雄图成员们简直开心极了。在大大原话不用顾忌冷却哪个技能伤血多速度快便放哪个的告知下。他们异常高效地收割着分烟景的生命，刷刷刷刷犹如砍菜切瓜。
分烟景不负众望地倒下了。
看着变灰的界面，赵禹哲烦躁地想从屏幕里来往的角色中找出一个可能的流氓。
他再次死在抢夺BOSS的战场上。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死亡令他措手不及且毫无头绪。他连目标对象都没见到对方便悄无声息地搞定收工低调消失了。
他本不该这样莫名其妙地死的。
而所有的起因都是那块板砖。
该死的板砖！
而随着BOSS一只接着一只被推倒，夏休期慢慢接近尾声。直到八月中旬各大战队召集选手归队，网游中秩序重新恢复正常。
赵禹哲属于不担心归队的一类，因为他就没有离开过俱乐部。随着号令最先归队的是阮永彬，其次有唐昊、方锐等队员以及新转会而来的郭阳。例行的动员会议不温不火的结束，唐昊随即果断担负起队长的职责加紧组织为期两周多的磨合训练。
九月一日凌晨夏季转会窗关闭，九月六日第九赛季揭幕战打响。呼啸客场对战的对手是一只中游队，明显对于正经历磨合的他们作为开幕再合适不过。
“目标完胜。”唐昊赛前的话让赵禹哲跃跃欲试，这般睥睨群雄的气势正是他向往并期待已久的画面啊。
在个人赛一分未失的局面下赵禹哲的韶光换作为擂台赛第二大将冲上战场。而身为高攻高爆发的元素法师在走位挑选到合适的位置后便举起法杖蓄势待发。
见目标进入视角，韶光换法杖挥出雷电贯穿几近瞬发落到对面角色身上。瞬间移动飞身而出开启移动施法暗夜飞影蓄力将对面强制转身，烈焰冲击腾空目标火焰爆弹紧接其上，冰霜雪球弹跳而出成功连击……对手起初被打得多少有猝不及防，调整过状态后倒也成功打断连击脱身而出两人重新对峙。只是赵禹哲作为上赛季最佳新人实力不容小觑，再加上第一轮奠基与起手时爆发已轰掉了对方部分血量。两人再纠缠时对面已无力回天。面对对方的守擂大将韶光换甚至直接冲上轰轰烈烈地爆发后才倒下退场。
赵禹哲握紧手中的帐号卡回头望向电子屏，滑动后显示出的“唐昊，流氓。唐三打”自是众人意料之中。冲对手的比赛席怜悯般摇摇头，与唐昊交接而过的赵禹哲回到选手席等待期望中的结果。
五比零！
最后的团队赛双方都抱着拼命的架势混战在一起，对面是为追回比分背水一战，自家却是唐昊操作着唐三打直接带队冲进对方阵营，局面混乱不堪。赵禹哲紧盯着屏幕手上操作不敢怠慢丝毫，跟他对攻的枪炮师抬着火炮熊熊烈火从枪口喷射而出导致韶关换被迫连连后退，而韶光换的施法距离濒临临界范围，视角被火焰遮挡瞬间移动压根不知该操作向哪个方向。等收招的片刻赵禹哲狠狠地操作天雷地火轰击而出，枪炮师却是滑铲而来像是要主动与韶光换拉近距离。
来得好！赵禹哲暗喜取消掉天雷地火准备技能却听到来自枪炮师方向轻微的咔哒声，接二连三的陷阱扣自对手脚下连环爆发，瞬间各色光效由地而起吞没了枪炮师。与此同时唐三打从枪炮师的身后现身而出，对着陷入中毒等状态的角色便是干脆利索地狠打猛攻。
怎么会这样？赵禹哲赶紧跟着将技能轰上视角却是偏向其他人的战场，这才意识到对面已经有一个角色被推倒了，故而唐三打能够腾出位置过来支援他。可是陷阱扣……看着在对面为躲避对方技能在地上摸爬滚打的鬼迷神疑，赵禹哲一脸无语却也完全没印象他有什么时候到过自己这边……
而他唯一视角被遮挡住的一次是被蓄力火炮生生逼退的时候，整个界面充斥着火焰根本无从谈起视角。
真若如此便是那人竟然能维持着潜行在对方还施放着技能时便摸到人面前下陷阱扣。
他的盗贼真能如此出神入化？还是自己有疏忽忘记他来过自己这里……这两种皆打击到自己的可能赵禹哲哪个也不想承认。
有没有第三种可能……
陷入僵局的赵禹哲再次烦躁起来。
赵禹哲翻着最新的电子竞技周报，荣耀联盟赛季积分榜一页上呼啸赫然与霸图微草等豪强共占第一集团军。
他清楚目前常规赛只过了三轮，但他也清楚以往的呼啸根本从未有过这样的战绩。他们的揭幕战更是与轮回一样完胜对手拿得十分。
这一切都是因为唐昊，是唐昊引领着呼啸从诸多战队中脱颖而出大有逆袭的气势。外界怎样议论唐昊的他都清楚，赞叹感慨之类数不胜数。万生仰望下大有呼啸的救世主般的姿态。
他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于是——
今天的赵禹哲依旧在崇拜唐昊。
03
唐昊直到面前被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时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会跟方锐一起出来吃早饭的。
转会后宿舍接替着先前搬出后空下的，结果斜对面便是方锐的房间。两人虽说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最多也就是泛泛地打声招呼，远谈不上热络。当然他自己也明白他的位置对那人的意义。只不过他不在意，也没兴趣作出一副兄友弟恭和谐友善的模样。
“队长早上好啊。”
“嗯。”
“早上好。”
“嗯。”
“早上好啊。”
“……”
一天一天本以为这种无营养无必要的问候会无限循环下去。
“早上好——”
“嗯。”
“一起吃早饭吗？”
“嗯……啊？”
唐昊掰开一次性筷子蹙着眉用开水反复焯过，耳边的声音是方锐在对面说估摸你口味就没让店家放辣。觉着筷子能用了唐昊便随口回道原来你能吃辣啊。
“以前不能，后来看多了跟着他尝试吃过几遍也就习惯到现在了。”
唐昊稍愣了愣，反应过来是谁后便自动噤声西里呼噜地开吃也没多在意味道。好巧不巧的店家将方锐加辣的一碗端过来笑吟吟着招呼最近来的人里怎么不见那个斯斯文文的小伙啦。
他因为工作调动去外地啦。
唐昊闷头吃得利索，在计较味道后他也能分出三六九等知道这家的味道还是相当地道的。抬头看眼扯完淡正要开吃的方锐，对方却像是知道他会看他一样同时抬起头。
“以前他比赛完心情好的时候经常请客嘿，带着整个队伍来前街这边吃东西，离俱乐部距离近价格也算实惠，最重要是味道还好。”
唐昊还未有何表示方锐便自动解释上了。他安静听完默不作声埋头苦吃，对面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等碗底亮出唐昊再抬头时方锐才吃到一半，不经意间瞥到对面碗里烧红透亮的辣油，唐昊漠着脸将视线偏移。
头更疼了。
目前赛程还未过半呼啸便被各大战队研究出针对性打法。十一月份至今的团队赛满盘皆输，个人赛和擂台赛也不尽如人意。周报等刊物或多或少都开始提到呼啸的现状，有的杂志都撰写着特大号的标题：呼啸遭遇本赛季最大滑铁卢？！
他身为队长自是对这些评论不屑一顾，但持续落败也绝不是他的风格。赛后他也有将录像反复看过，最突出落败的团队赛里，每一场战斗呼啸都像被卡着命脉无法发挥应有的实力。
问题出在哪里？
神游回来发现方锐早已吃完也没吱声就等他回神。虽说这人是自家副队可就这么看着自己走神让唐昊不禁觉着有些狼狈。甩手啪地一拍桌子正想责怨几句，旁边的老板娘便闻声随叫随到：“小伙子们吃饱啦？”
敢情以为我是吆喝结账的啊。唐昊憋屈着一股无名火烧也不是灭也不爽，看着方锐明显忍着笑讲道吃饱啦味道还是一如既往棒啊递给老板娘钱的模样顿时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挫败感。
“刚才看你想得太入神就没好意思打扰哈。”方锐跟老板娘寒暄完回头道：“有心事呢？”
这不是废话吗。唐昊一口气提不上倍感心累地深呼吸口新鲜空气，放弃抵抗般瘫靠上椅背：“团队赛，最近几轮你有看法没。”
“永彬表示他有时会跟不上节奏，队伍冲得太前时照应不到。”方锐仿佛对话题并不意外：“基本都是类似这种问题。但毕竟还在磨合嘛，经常被抓住失误互相就会照顾不周了。”
很少有听到过阮永彬的反馈，作为牧师如此沉默唐昊也是无可奈何。不过有印象方锐和阮永彬也是作为新人同期进入战队，关系肯定会要好些。
至于风格没能融合，仅仅是节奏稍许差池便会被打乱。唐昊不自觉揉上太阳穴，他不打算变更现有打法，下一场将注意力再放一部分在牧师身上试试……
方锐看着唐昊有些陷入深思，向老板娘悄悄比划着作口型道抱歉啊我们得再占会位置了。
房间的灯没有打开，整间屋子唯一的光源只有来自窗外持续的路灯与瞬息即逝的车灯。映在天花板伤忽闪忽现明暗交替。
方锐躺在床上，这两天的训练能感觉到唐昊有在将失误次数最小化以及试图让队伍能彼此迎合——只可惜这样还远远不够啊。
不自觉叹口气方锐侧头看向搁置一旁的手机拿起滑开屏幕锁。持续不歇的消息开始不停从边框弹出，而且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心情变得愉悦将手机界面调至时钟开始等待，直到四位数瞬间变成三位的刹那方锐低声道：
“方锐大大生日快乐。”
然后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
常规赛第十二轮，呼啸以8:2成功守住主场。
04
“今年的圣诞节原来是跟你一起过啊……”
阮永彬低头哈出口气融化掉沾在手套上的雪花，像是等待回答也像是自言自语。
商场店铺的音响里循环播放着《We Wish You A Marry Christmas》，孩童们清脆的合唱声悠扬飘荡在夜空中，迎面而来的皆是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情侣们，于是逆着人潮的两个男人多少显得不合群。
“以往咱们这个时候在干嘛呢。”方锐张望着附近的商店想寻到些有趣的地方，一路扫视下来没逞心如意地只得怏怏放弃。
“做圣诞任务，练习，比赛，或者队长悄悄把全队带出来扫荡，并放话要将N市踏平。”
方锐边听边啧啧点头听到最后突然觉得不大对：“等等他有这么凶残吗？”
“没有，当时是你建议的，然后他同意了。”
被自评为凶残的男人立刻抛弃掉自觉：“这个建议明明很棒啊，我们一定会有踏平N市解放全联盟的一天！”
阮永彬不痛不痒地嗯了声，你的工资就有联盟的功劳，解放了你打算喝西北风吗。而且呼啸就位于这里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踏平N市是跟俱乐部多大仇多大怨。
不过想想好像也有那么些恩怨。
毕竟一个已经是前队长了。
跟着方锐一路走走停停只见人看到旁边商店橱窗突然回头道：“今年的圣诞活动挺好玩的，永彬你有没有看看？”
他摇摇头光顾着练习并没有注意游戏公告，视线跟着人一起落到橱窗里摆放着圣诞节道具的毛绒玩具上静待下文。
“二十人在活动副本里捡二十只圣诞袜，全部捡起后启动倒计时，倒计时结束袜子最多的人获胜。”
阮永彬低头想了想问道：“那圣诞袜在角色死亡后能爆出吗？”
“当然能，跟我一局的那些人基本都领教过我的陷阱阵啧啧啧，总之还是很易如反掌的。永彬你要不要一会儿回去试试？”
“你让去一个奶去跟人火拼？！”阮永彬眼角一抽，他敢肯定方锐是专门卡着职业讲这话的。果不其然侧头便看到方锐一脸同情：“这不是忘记了唉心疼心疼你，站着等会儿哈。”
见方锐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商店阮永彬也懒得再顺着思路想下去。真要计较方锐的每句话迟早会郁卒而死留个英年早逝的名号。
没过会儿见人满怀抱着一特大号的圣诞袜毛绒玩具出来，阮永彬好像隐隐猜到了方锐的目的。
“来，我们的牧师同志拿好了，安慰安慰你因无法抢袜子受伤的心灵。”
当街接过抱着过于充实的圣诞袜，阮永彬不禁开始想这玩意是用来当靠枕好还是当抱枕好了。
“有没有很感动？快看我真诚的眼神。”
阮永彬没有抬头。
“有。”
常规赛第十六轮，呼啸以7:3成功战胜客场。
新一年的第一个周迎来荣耀上下同庆的全明星周末。由微草俱乐部作为主办方，所有职业选手都提前到达B市由选手通道进入活动场区。
阮永彬随手翻着入场即赠的宣传册，霸图今年杀入四个全明星，其中一位眼熟得很，仿佛和夏天转会前并无差别。至于呼啸的页面上今年头一次将唐三打与鬼迷神疑分开两页印刷，毕竟他们不再是组合了，以前的流氓跑去霸图了。
每次全明星周末他也就是来跟着凑热闹的，一凑就是四年，而且很有可能要继续凑下去。
方锐的位置就在他旁边，他的视线很轻易就能看到方锐手上的小册子一直在呼啸那页上没动过。迟疑会儿拍拍人肩膀，对方倒是随着动作利落抬头看着他一脸感慨：“他们把哥拍得太帅了怎么办？”
“……”
阮永彬不想理这个人。
观众陆续到场，开场秀的二十四个人也都提前离座开始准备。晚八点钟整全场灯光一灭，全场开始沸腾欢呼声音几乎掀翻馆顶。
最先出场的是轮回的周泽楷、江波涛与吕泊远。全息投影下的角色跟着他们的步伐上场，聚光灯唰的打下聚焦投影与选手身上，一枪穿云左手碎霜右手荒火犹自立于场上仿佛置身不败之地，无浪站在一枪穿云的侧后方正如战场上时随时作为他与队伍间的策应，云山乱左右环绕着寻找切入点，最后与团队共同定格画面。
随即上场的是临海的赵杨与他的气功师海无量。站在赵杨身后的海无量衣决飘扬显得正气浩然，颇给身前的男子也增添几番正派的气场。灯光闪过却是天雷地火在台前绚烂炸开，一抹暗色身影在魔法效果中穿梭忽隐忽现。楚云秀与李华作为烟雨战队的全明星选手共同上场，林暗草惊藏身于风城烟雨的阴影中仅露出一半身形。
血色抹过刀锋，同样是暗夜系角色的风景杀一闪而过，杨聪走向台前骤停，投影下的缭影乱武仅离脖颈分毫之差。即死领悟飞旋而出又再次重回扫地焚香手中，田森屹立于角色身前赫然有泰山不移之势。
之后上场的双鬼剑自然是虚空的李轩与吴羽策，鬼刻执握红莲天舞挥身斩出，暗色火焰延着刀身黯然燃烧，身后的逢山鬼泣双手握紧刀柄鬼阵浮现而起在场上勾画出圆形区域。
同样是刀的挥出斩击却带着狠戾狂放的气场，葬花泛着血色垂于落花狼藉身侧，于锋缓缓向前却只是孤身一人，邹远走出场时身边却是跟着比他略高带着些文艺气息的青年。
那居然是张佳乐。
全场的欢腾瞬间陷入片刻低谷，于百花而言最重要的两位弹药专家并肩而出，繁花似锦攻击不减犀利，百花缭乱却是操持着百花式打法带来满场的光鲜耀目。当百花式打法无遮挡对象无攻击对手，单纯如烟花般绚烂绽放时，好似是对新生的庆贺。
百花的粉丝看得心酸又难过，他们执着到底的人依旧夺目散发着熠熠光彩，却已经不在百花了。
台下的阮永彬也被这一波打懵了片刻，回想一遍之前出场的选手，再结合微草现状，意识到这次出场秀的主题后面色变了些。
老将与新人，荣耀的交付更迭。
紧接其上的是与张佳乐同在队霸图的韩文清，身旁跟着一脸严谨的张新杰。作为五年的搭档他们已共渡无数风雨。大漠孤烟一套拳法打得刚硬猛烈直至收招身形都未曾被撼动分毫，正如他的主人始终信仰着永不退缩般九年如一日。石不转于身侧手中十字架流转着圣洁的白光，作为队伍的保障必将时刻跟从。
他们正是霸图的灵魂。
汽油瓶甩手而出啪地碎裂一地，火苗顺势腾起时汽油瓶的破碎声却又原地响起，随声火焰轰地直丈起数尺，两道身影拨开熊熊烈火走出。
唐三打，冷暗雷。
这次沈默的是呼啸粉丝，虽然不及百花如此群情激愤也是轻易引起诸人回忆，毕竟在这两个角色身后的那个人，是他们呼啸带队七年的队长啊。
烈火渐渐显出颓势慢慢熄灭下去，此时两人才逐步上场，林敬言保持着微笑站在冷暗雷身侧，唐昊则于唐三打身旁抬平手臂指向前方。
鬼迷神疑再出场时便显得有些寂寥。盗贼本非拥有华丽技能的强攻角色，大家也看惯他与流氓共同出战的身影，此时单枪匹马几个翻滚过后陷阱阵于身后接连爆发光效四起虽是精彩，却像是缺少些什么东西。
阮永彬觉得方锐有些心不在焉。叹口气心说知道你不开心但好歹在镜头面前啊振奋点摆个样子给联盟点面子。
事实表明目标为势必解放全联盟的男人并不屑于给联盟面子。
蓝雨的双剑客分别于两侧三段斩闪身而出，冰雨泛着荧光焰影则是铿锵有力，武器碰撞地板擦出火花。夜雨声烦与流云中间空下数个身位格，迎接着索克萨尔从阴影中缓缓现出站于中央。
剑所指的方向，诅咒也如影随行。
最后出场的便是微草的许斌，独活跟随一侧执握盾牌叹息之壁稳重且独当一面。两位魔道学者飞身而出错身而过，王不留行轨迹诡谲灭绝星辰在场上洒落点点微光，木恩则又自有独特风格晨露旋转挥舞下有齑粉飘落。
王杰希握紧高英杰的手走向台前，似是透过手掌带给少年力量。
先前出场的所有选手皆站于台侧，不知是谁起的头，掌声开始响起后全场持续。没有欢呼，没有尖叫，有的只是对少年的鼓励与尊重。
“英杰。”王杰希笑了笑，侧目看向虽依旧怯场却努力坚定地跟随上自己步伐的少年：
“微草的未来交给你了。”
开场秀结束选手们绕回座位，阮永彬不自禁去看方锐的神色，很正常，与平时完全无异的神情，甚至在方锐坐下时还听到他声音挺乐呵着道：“啧啧这次开场秀题材真新颖。”
阮永彬垂着眼睑应声点点头，眼角看着方锐抬头看了会挑战赛便低头掏出手机摆弄半晌，盯着屏幕开始发呆。
场上活动继续，其中第二轮卢瀚文与刘小别的对抗赛将气氛带至高潮，最后刘小别的剑指更是引起满场哗然。
第三轮尊老爱幼的表演赛过后司仪重新振奋的声音响起：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呼啸战队的新秀选手，赵禹哲！」
赵禹哲起身向身旁坐着的唐昊知会后便离座上台走向司仪。
“永彬你觉得他会挑战谁？”
阮永彬看着台上那个意气风发难掩傲意的少年沈默了会儿：“烟雨战队的楚云秀。”
「我想挑战烟雨战队的楚云秀前辈。」
赵禹哲的目标算是呼啸战队里人人皆知的，阮永彬揣摩着方锐明知故问的原因。
「为什么想挑战楚云秀前辈呢？」
阮永彬突然觉得场面似曾相识。
「我要成为最好的元素法师选手。」
“他会赢吗？”方锐道。
「相信大家一定还记得，去年的新秀挑战赛上，二年级生唐昊，一句‘以下克上’震惊全场，最终顺利击败林敬言，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流氓。今年夏天，更是转会呼啸战队，完全取代了林敬言的位置。」
“……”
「而现在我们看到赵禹哲选手，正好也是来自呼啸战队，是唐昊的队友，他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就是受去年唐昊举动的影响呢？」
阮永彬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任何话语。他偏过头看了眼方锐，对方依旧微低着头认真看着手机屏幕，眸子在赛场上技能绚烂绽放反射下跳荡着光。
悄悄地将视线下移几分，他平日并不会抱持旺盛的好奇心。
手机屏幕一片漆黑。
愣怔，只有愣怔。鬼使神差地，阮永彬摸出自己的手机放在腿侧，估摸着方锐的视角盲区手腕微动，将手机摆放至跟人的一样的角度。
漆黑的屏幕映出人像，能看到张佳乐坐在他们后两排的霸图选手席上正神采奕奕地跟旁边的人说着话。
他好象明白了什么。
常规赛第十八轮，呼啸以5:5与客场打成平局。
临近春节一周的假期，这周已经没有了比赛。一天日常的训练结束后队员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休息室，阮永彬走在最后回头看到方锐依旧坐在电脑前，盯着显示器迟迟未有动作。
阮永彬犹豫了下转身招呼道：“你不走吗？”
“不啊我再看会儿数据。”方锐抬起头回答道，表情认真。
阮永彬扭头扫视过走廊，先前的队员都已不见人影，他也只是安静看了会后便走回方锐的位置。
方锐顺手拉开身侧的电脑椅：“一起看？”
阮永彬应声坐下，显示屏上是方才团队练习时的录像，一旁的窗口不停闪动着其中角色的数据。鬼迷神疑的视角时不时晃动着将队伍其他人的动作尽收眼底，阮永彬看得愣了愣神显然意识到问题所在，转头看向方锐。
“是啊你想的没错。”方锐看回去：“这种方法很有效。”
“但对你会消耗很大。”阮永彬平日面对着战队多数沉默，字句不由得缓慢带上些压抑：“无论盗贼的职业还是你的风格都从来不是顺应大局作为接应的类型，你的能力也被限制了。”
方锐双手交错支着下巴：“我们之中必须有人担当这个角色。他们有改变，但相比之下远远不够，只能是我来接替这个位置去尝试配合他们。能获得冠军的话也就再好不过，毕竟现在呼啸的成绩一直处于前沿，我也多少还能接着撑。”
察觉身边的人再无动静，方锐偏过头看着人笑出声抬手，稍迟疑了下改揉上人头发：＂干嘛啊一副很担心忧虑的模样，哥还没那么失魂落魄唉。＂
“啊……我是在想……”任揉着一头短发阮永彬别过头垂眸组织着语言扯道：“看你犹豫的时候……还好不是要揉奶。”
方锐动作卡了一下连连摇头将手上力气施加，成功把人头发揉成鸟窝状：“揉永彬这一行为本身就是在揉自家奶啊。”
“……”阮永彬一脸放弃治疗。
放过他头发方锐低头看着自己右手，大大叹息：“感觉以后揉牧师的时候总会跳戏了。”
“说得好像除了我你还敢揉别的牧师一样。”
05
五年前，G市，蓝雨俱乐部。
林敬言推开蓝雨训练营的门，门轴转动发出吱呀的声音。训练营里三两成群的少年们犹自操作角色进行着训练，耳机阻隔下没有人察觉训练营里多出一人。
他刻意将步伐放缓，挨着屏幕观察过去，多数是暗夜系、格斗系或剑士系角色。看到第五台时林敬言脚步一滞，界面上气功师视角一偏，瞬息毫发间气流便已由双手推出准确击中目标物。鼠标微晃随即角色疾跑上前，气流于双手间凝聚成团再推出时显出龙型，张牙舞爪般跟随光标果断连续轰击上目标。
好精准的操控力！
林敬言暗自感叹道，视线首次由屏幕移到幕前依然能看出些许青涩的侧脸上。少年神情专注眉眼张扬，眸子映着屏幕有光闪耀。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方锐。
安静地等到少年结束阶段训练摘下耳机瘫靠在椅背休息，林敬言俯身抬手拍上他肩膀轻声道：
“你要不要跟我走。”
闻言方锐诧异地回头，看到对方来者何人后顿时满目错愕。
毕竟身为刚进训练营不久的新人还在照例进行日常训练，突然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位全明星级别的大神（还不是自家俱乐部的）向他微笑并抛出橄榄枝，邀请他一起离开。
面对此情此景仅仅错愕已足以显示方锐强大的心理素质。
“呼啸战队需要气功师吗？”
方锐迟疑着问道。
作为气功师玩家，他清楚呼啸的战队构成没有气功师角色。
林敬言沉吟会选择绕过方锐的问题，换种方式将自己的筹码与许诺拿出作为赌注押在他们之间。
他回答道：
“我们需要唐三打的接班人。”
方锐愣怔片刻，彼时澄澈的眼眸闪过稍许的犹豫不决后——
逐渐焕发出带着期待与向往的、少年独有明亮而纯粹的神采。
离开的那天难得放晴，这里的冬天远没有刺骨的寒意。
林敬言未曾想到一趟来回，他连自己的接班人都预订在身边了。
“方锐有能力在夏天作为职业选手正式出道，操作或意识他都远超过了训练营的其他新人。”林敬言看着办公桌对面一脸沉着的人认真解释道。
“我们有注意过他的数据。”男子低头翻阅着桌旁的文件将方锐的一份拿出扫视着：“平时训练的成绩的确不错。”
林敬言应声道：“那俱乐部的意向是？”
对方直接笑出声将文件扣在桌边双手撑起下巴反问道：“你觉得你们能消化双流氓吗？”
林敬言露出已有预料到般的神色，类似犹豫的东西在眸中闪过：“他还能改职业啊。”
“喔？”闻言人扬起的嘴角夹带几分促狭：“那你公然宣布并跟他承诺的接班人怎么办？”
“都已经传开了啊……”林敬言无奈叹口气：“我会去跟他解释的。”
“老林，你觉得盗贼这样可以吗？”
林敬言意外方锐在听过解释后没有犹豫太久便很快接受尝试新角色，几近周折取舍后最后敲定盗贼，磨合一段时间后有天拉着他打了场竞技。结束后方锐认真并带着期待望着他，眼底处的忧虑掩饰得很好却还是不自觉透露出分毫。
“可以啊，盗贼挺适合你的。”林敬言朝人笑了笑示意放心，脑海里却浮现出战斗的画面。
他能看到少年很多想法的雏形，但由于经验不足以及对盗贼生疏没能完好体现。而对局面有着更多是剑走偏锋的解读，展露出的技巧有时让他都有些感叹与头疼。
这势必不会是正面强攻的角色，如果容纳他的话队伍必须要创造出能让他随性而为的环境，呼啸的战术结构也需要据此修改。
“我这种打法不会和队伍无法融合吗？”方锐自己也同样在意着这个问题，在呼啸待了小半个月且有私下研究中，他能感觉到呼啸并不太偏向自己擅长的这样伺机而动的打法，声音出口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怎么会，所有战队在有新人加进后都会经历这一阶段，只是配合改变战术结构而已。”林敬言能看到自己脸上带着作为前辈的自信，看着方锐的目光温和却不容怀疑：
“你太小看呼啸与第一流氓了。”
06
变天了。
方锐缩在宿舍的床上回想起在他没走的时候自己始终与队伍相互包容，彼时的犯罪组合就是呼啸最耀眼最重要的存在。在他转会以后尝试着融入新团队却受到打法与风格的限制，自己主动让步配合却直到整个赛季结束依然没有被认同和接受。
此次呼啸进军季后赛，面对轮回落败止步四强。远超第八赛季冲击季后赛失败的结局，甚至外界呼声与各类分析里都有着呼啸有相当大概率夺得冠军的言辞出现。
他们有着强大的纸面实力，有着大量忠实粉丝的支持，有着俱乐部最坚持的后备力量。
但他却觉得自出道以来的任一赛季都未有像上赛季如此令他感到疲惫。
并不是技术和操作之类外界致使身体的重负，如果是的话他反而会更加斗志昂扬试图突破极限，他向来对自己充满信心。
然而几近压垮他的，是自内而外的蚕食，始终操持着不习惯的打法，陪伴着不熟悉的人，内心想法不被理解，回头的时候再不会有人带他离开。
他将所有的球都发了出去，得到的回应寥寥无几。
运动无法维持。
他们，也只能结束了。
07
“上午自行训练，俱乐部临时组织开会。”
张新杰在食堂门口等到姗姗来迟的两人，交代完毕后视线意味不明地在林敬言身上停留片刻后转身离开。
张佳乐看着张新杰身影渐远，回头瞅着林敬言眼里难掩的血丝不住地摇头：“老林你看看，张新杰刚才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
林敬言无奈笑笑没接话，心想张新杰看他恐怕不止是在意他作息，他也大致能猜到临时会议的内容。
上午的团队演练在缺少正副队长的情况下难以进行，个人训练结束后自行训练就算完成大家得以解散回宿舍。
于是林敬言一路听着张佳乐感慨叶修多么无耻多么可恨，显然还对昨晚被兴欣卡墙角轮死有些忿忿不平。他没好意思帮腔但时不时地点头，附和着表达自己的默认。
张佳乐的房间跟林敬言的就隔着一堵墙，不时地串门已是家常便饭。张佳乐轻车熟路地将外套挂门后坐在林敬言床上仰头打量：“你真不再休息会儿？”
林敬言摇摇头笑着婉拒了，将书桌前的电脑椅推开坐下双手交错支着下巴，望着手机发怔。
像是等待某种既定事实的发生。
张佳乐被林敬言难得的低气压笼罩着观察了会便没再多说什么，延着人视线看到到对方桌上摆放的手机，躺下习惯性在床上蹭个舒服的位置后掏出自己手机开始刷动态。
毕竟他昨晚兴致不高回宿舍倒头就睡，早上还是被林敬言叫醒的根本没顾着看微博，职业选手之间互相关注，随即便明白林敬言彻夜未眠的原因与俱乐部的开会缘由。
手机发出嗡鸣声，张佳乐指尖滑动点开最新的微博，并非来源职业选手，而是直接来自俱乐部——
呼啸俱乐部在内部梳理问题完毕后，确认方锐将在今夏离队。
原本正常的呼吸顿时如鲠在喉，他望向依然波澜不惊安静坐在桌前的林敬言：“老林……方锐确认离队了。”
林敬言应声回头，目光晦暗几分却并无意外神色，仿佛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你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吗？”
“嗯。”
林敬言没有否认。
或许早在自己转会时就有设想到这种情况，于是第九赛季开赛后他便抽空持续关注着呼啸的比赛，一场一场看着到赛季过半终究没能再看下去。
他能明白方锐的意图，却也无比清晰地看到结局，一个人的努力只是徒劳，他不想一点点亲眼见证那一刻到来——他从蓝雨拎回来的孩子被队伍伤害得如此之深。
但他也知道再大的不甘愿也无法改变结局。
他最理解累感不爱的含义，却也最不愿意相信累感不爱所代表的讯息。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林敬言微不可闻地叹息出声，抬眼察觉到张佳乐看着手机屏幕的脸色微变暗骂着什么，滑开屏幕锁便看到张佳乐跟着凑热闹招揽方锐的微博下点赞数最高的那条评论。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说得挺对的？”
张佳乐看着他顿时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还真当自己老啊，要不对面只是个普通玩家我分分钟跟他约竞技场。”
林敬言继续笑会也便收敛神情，垂着眼帘手指往下滑动看着其他职业选手关于此事的动态。
“那看今天俱乐部的动向……你觉得方锐有没有可能来霸图？”张佳乐转身背朝着林敬言出声道。
“方锐处于职业生涯的巅峰期，他不可能总和我绑定在一起。毕竟我离退役也不远了，他来霸图的价值会被压缩。他远比我想得多，也许霸图的年龄结构也会被考虑进去，他没有陪我们孤注一掷的理由，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未来。”林敬言握着手机的手垂下，叙述的内容有理有据几乎没有停顿与犹豫。他想，自己到底是已经思考与演练过多久才能回答如此流畅。
而且他还有句话没有对张佳乐说。
我于他而言啊，其实远没那么重要。
“……一点可能都没有？”
林敬言没有回答。
08
摸索着关掉闹钟，方锐强撑起身睡眼朦胧仰望着天花板。
…是呼啸的宿舍。
然后依稀意识到，这应该将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面天花板了。
昨天从H市赶高铁回来忙着在兴欣与呼啸之间周旋转会的具体事项，最后在男子多少有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签订四百万的转会协议。
意外吧意外吧，哥不仅要去兴欣而且还是要转型气功师拿冠军的。
方锐嘴角扬着弧度翻身下床摇晃着捞起短袖下意识闷头套着，挣扎半晌终于指尖摸索到出口拽紧钻出感慨终于重见天日。将行李箱从床底拖出拉开，坐在床边埋头收拾着衣物和杂物。不便带走的周边都留给永彬，其他必要的塞进行李箱一起浪迹天涯。
衣物在箱里被规规整整的叠放整齐，再收拾桌上的日常用品时方锐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在最后拿到桌角的木制相框时站立原地久久未动。
隔过玻璃，鬼迷神疑匍匐在前手中预备着陷阱看向照片外未知的一点，唐三打凝立在他身后视线却是望向相反的方向，用身体遮挡住手部动作预防着可能妨碍到鬼迷神疑的所有攻击。
那是第八赛季全明星周末的开场秀，由以往比赛录像为原型所做的全息投影。事后他仔仔细细挑选出最清晰最满意的一张，印成照片摆在桌上。
那是真正属于他们的犯罪组合。
右手有些颤抖，他苦笑着多少次赛场上自己所倚仗的手此时却像是承不起这份量。
视线落到床边的行李箱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目的后他顿觉自己指尖虚软着再无法握紧相框。木制相框跌落回桌面发出咔哒声响。
突然他很想见到那个人，不管不顾任何身为职业选手的未来或前途问他能不能一起回来。可是他清楚正是呼啸不要他的，对此无能为力的自己也要走啦。
视线模糊地回想起在蓝雨的那个冬天，自己愣怔地看着身后温温和和笑着的那个男人问他要不要跟他走。
当时的表现真怂啊，就应该直接起身握紧他的手直视着他告诉他，只要你希望我现在就能跟你走。
“收拾完了？”阮永彬顺口说着接过对方行李箱，隔过方锐看到桌上的相框时顿时愣住。
肩膀被重重拍上的同时自己发型再次被揉乱，阮永彬抿着嘴角想想今天还是不吐槽他了。
亦步亦趋地跟在人身后，阮永彬其实并没有什么真实感，不知是自己对方锐的存在已经形成习惯或是其他。
“就剩下你了。”直到能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们后方锐笑笑道：“下次再见面可就是对手了。”
“……我知道。”
第九赛季夏季转会窗开启半月，方锐以400万的价格签订协议转会兴欣。
呼啸再无犯罪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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